雅利奇掰著手指頭算,七十里面有多個五。算了半天也沒算明白,倒吸一口涼氣,跟皇貴妃嘆道。
“蘇麻喇姑真的好大年紀!”
對五歲來說,七十年真是一個漫長的看不到頭的時。
皇貴妃訓斥道:“你不可直呼蘇麻喇姑,你皇阿瑪和我稱為額涅,你要媽媽。”
雅利奇點頭,“媽媽?就是漢話所說的唄!好,我記住了。”
皇貴妃看著兒,實在不能放心。萬一把老人家氣出個好歹,這就不是好事了,這是造孽啊!
“雅利奇,現在額娘說的話,你要牢牢記在心上。蘇麻喇姑曾是太皇太后的陪嫁侍,還是你皇阿瑪的滿蒙語老師。在這宮里,人人敬重,能教你讀書是你的運道。你要尊敬,聽的話。”
雅利奇再次點頭,“恩,額娘放心,我聽話。”
皇貴妃冷笑,“你跟我裝乖,今天早上你去學堂的時候也說會乖會聽話,結果呢?我告訴你,你對蘇麻喇姑要比對我還尊重,若是你惹生氣了,我定不饒你!”
皇貴妃從柜子里取出一條牛皮鞭,抬手一抖,甩出劈裂空氣的鞭響聲。
“看到沒有,你敢惹蘇麻喇姑不高興,我就用皮鞭子你,把你白的皮得開綻,然后往傷口上抹鹽水。”
雅利奇眨著眼睛,本沒把皇貴妃的警告威脅當回事,哪知道皮鞭沾鹽水是何等酷刑。
皇貴妃想了想嚇唬道:“我告訴你,晉嬤嬤本不算什麼,如果你惹蘇麻喇姑生氣,那你就不是我的寶貝了,蘇麻喇姑才是我的真寶貝。”
雅利奇瞪大了眼睛,到極大的威脅。
忙舉起胳膊,摟住皇貴妃的腰。“額娘別不要我,我保證會委曲求全,含辛茹苦。”
皇貴妃懶得糾正用詞的不正確,只要雅利奇心里還有點畏懼就行。
“好了,莫要黏糊了,快回去休息睡覺吧!明兒一早我親自送你去慈寧宮!”
第二天一早,皇貴妃領著兒,提著禮去了慈寧宮。
太皇太后離世后,蘇麻喇姑守在慈寧宮里懷念舊主,皇上諒孤單苦悶,將十二阿哥給養。
皇貴妃做事周全,提來的禮中除了送給蘇麻喇姑的茶葉布料,還準備了一些小孩子喜歡的玩。
蘇麻喇姑看著厚的禮連說不敢當,“娘娘太客氣了,為您和皇上分憂是老奴的本分,哪能讓您破費呢?這些東西請您拿回去吧!”
皇貴妃笑道:“額涅這麼說就太外道了,我和皇上拿您當長輩一樣,給您送點用得上的東西,這不是應該的嘛!再者……”
皇貴妃垂下頭,做愧狀。
“再者雅利奇這孩子被我慣壞了,淘氣,不好約束,恐怕會給額涅添許多麻煩。”
皇貴妃說兒淘氣是提前給蘇麻喇姑提個醒,可以說兒不好,蘇麻喇姑卻不敢附和。
“娘娘太夸張了,小孩子嘛,淘氣是天!那些蔫蔫的,一味聽話的孩子更不好,將來長大了沒主見,容易欺負。”
皇貴妃心道:可是雅利奇也太淘氣了,我這些日子為了生了多氣了!
“額涅說的有理,還是額涅見識廣。”皇貴妃隨口贊了一句,然后給蘇麻喇姑放權。
“額涅只管放開手腳管教雅利奇,不聽話您直管手打,不必讓宮代替,直接打就行。若是學東西學得慢了,您只管罵,雅利奇肯定會聽的。是不是啊,雅利奇?”
皇貴妃和蘇麻喇姑同時看向雅利奇,等表態。
雅利奇皺著小眉頭,心里的委屈幾乎要溢出來了。
活了五年,一直是驕傲的公主,誰料變大孩子要讀書去了,就淪落土里的泥,被打被罵就算了,還要心里服氣。
嗚嗚,做大孩子好難……
雅利奇有心反抗,但看到蘇麻喇姑細弱干枯的胳膊,心里有點怯了。
這時蘇麻喇姑嚨發,握著帕子悶悶地咳了起來,紫鳶忙倒水拍背服侍。老人家上了年紀多都會落點病,蘇麻喇姑早年間在關外過寒,嗓子不太好,咳起來就像肺子要咳出來一樣。
雅利奇驚恐地看著,生怕厥過去。
蘇麻喇姑喝了些滾水,覺得嗓子舒服多了。
雅利奇忙道:“媽媽隨便打我罵我,我不會反抗的。”
我怕稍微反抗一下,就把你抗死。
蘇麻喇姑不知眼里的驚恐是哪里來的,不過孩子肯聽話總是件好事。
笑道:“公主言重了,娘娘和皇上將您給老奴,老奴自當盡心。”
句句說得謙卑,但沒有一句承諾自己不打罵人。
皇貴妃看雅利奇忍氣吞聲地接了,以為在家時候勸教的話管用了,心里也松了口氣。
該說的話都說了,皇貴妃起告辭。
屋里只剩蘇麻喇姑和雅利奇兩個人,蘇麻喇姑沒有急著教讀書,而是先拿了茶點請吃。
蘇麻喇姑夾了塊餑餑放在雅利奇面前的盤子里,“剛剛奴才顧著和皇貴妃娘娘說話,忽視了公主,公主勿怪。”
雅利奇忙道不敢,“沒事沒事,我自己吃,你不用給我夾。”
也給蘇麻喇姑夾了塊餑餑,“媽媽也吃,你想吃什麼跟我說,我給你夾。你也不要自稱奴才……”
你都能打我罵我了,哪有這樣的奴才?
雅利奇心里委屈,但這也不耽誤吃點心。
蘇麻喇姑眼睜睜地看著吃掉兩盤子點心,怕公主積食,忙撤下去不許再吃了。
雅利奇,意猶未盡。
蘇麻喇姑沒有急著教課,先拉著雅利奇聊了一會兒,問平時喜歡吃什麼,玩什麼。
雅利奇平生第一次覺到拘束,小心翼翼地說話,生怕說話聲音大了,吹口氣把蘇麻喇姑給吹散了。
聊完閑篇,蘇麻喇姑暗暗點了點頭。
太皇太后在的時候,皇貴妃經常抱著孩子過來請安,蘇麻喇姑對五公主還算悉。后來太皇太后不在了,皇貴妃也不必來了,蘇麻喇姑不怎麼出門,所以對五公主的印象還停留在三年前,只記得是個墩墩的小姑娘。
聽皇上和皇貴妃說公主淘氣,以為這孩子有多頑劣呢!如今一看,這孩子規矩是不錯的。肯自己這個老東西,可見心也是好的,看來應該是不難教的。
皇貴妃沒有給雅利奇開蒙過,只讓娘教了些孔融讓梨之類的語當故事聽。
蘇麻喇姑便從詩三百開始教,讓先學會認字,之后再加上滿語蒙語,則戒等書。
讀了一上午的書,蘇麻喇姑留雅利奇在慈寧宮用飯午睡,省著來回跑。
雅利奇被拘束了一上午,心里難也影響不到的胃口,中午又是大吃一頓,蘇麻喇姑看了的不行。
“我最喜歡小孩子能吃,能吃才能長得壯。”蘇麻喇姑忍不住抱怨道,“這關以后啊!宮里的風氣都被帶壞了!以前大家都喜歡能吃好生養的,現在呢,都喜歡那弱弱,惺惺作態的樣子。一個個吃的貓食似的,吃個飯像服毒,我看著就煩!”
雅利奇也皺著眉大聲附和,“對啊!飯多好吃啊!”
蘇麻喇姑聽了這話更加高興,覺得自己得了個知己,心里對更了幾分。
“好孩子,看來您和我天生投契。”蘇麻喇姑給夾菜,“多吃點,下午我教您寫滿語。說句自夸的話,我的滿語寫的漂亮極了,你皇阿瑪的滿語是我手把手教的呢!”
雅利奇一下子就蔫了,碗里的飯也不香甜了。
吃過飯,睡了一會兒,雅利奇開始學滿語。煎熬了一下午,好不容易熬到放學,雅利奇讓宮收拾東西,趕跑回家去。
走到慈寧宮門口,迎面正好撞見晉嬤嬤。
晉嬤嬤看見雅利奇僵了一下,緩過神來連忙行禮。
“奴才給公主請安。”
雅利奇看著晉嬤嬤,突然覺出的好來。
你看晉嬤嬤,材不胖不瘦,看著神也好,哪像蘇麻喇姑,干瘦干瘦的,覺雅利奇一拳就能把打死。
雅利奇關心地問道:“晉嬤嬤今天可好?你還在北五所教書嗎?”
晉嬤嬤不明白問這話是什麼意思,“恩……多謝五公主關心,奴才還在北五所教書,托您的福,今天也過得很好。”
皇貴妃當時為了兒把請到北五所,如今兒用不上了,總不能立刻把人攆回慈寧宮。
干脆讓繼續在北五所教書,那里月例厚,也不算委屈了晉嬤嬤。
雅利奇慨道:“你過得好就行!之前是我對不起你,是我錯過了你!”
說完深深地看了晉嬤嬤一眼,好像錯過初的失意人。
晉嬤嬤渾上下的汗都豎起來了,五公主這是什麼意思?罰站那事還不能翻篇嗎?皇貴妃都不計較了,還想怎樣?
雅利奇看著晉嬤嬤,一步一回頭不舍地離開了慈寧宮。
晉嬤嬤垂著眼,額頭上滋滋往外冒汗。五公主到底要鬧哪樣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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