送走梁家人後,梁玉芷先回山莊,傅北沒進去。
不久,莊啟楊叼著煙慢吞吞出來,山上的風大,一陣一陣地吹,火星子燒得飛快,走到這邊時煙都燒了半支。他四下瞧了瞧,跟著傅北邊走邊聊,到車裏坐著,兩人在車裏聊了十來分鐘。
莊啟楊將一份文件遞過去,不解問:「你查這些做什麼?」
翻開文件看,傅北並沒有立即回答,大致看完了,才說:「了解一下。」
莊啟楊吸了口煙,不相信地笑了笑,「幾年前的事現在翻舊賬,還查到自家人上,你這是大逆不道啊。」
傅北抬抬眼,沒做理會。
莊啟楊等翻完,指著最後一頁末端,沉思半晌,說:「這個,去年轉到了你舅舅手裏,你應該知道,三年前被周家經手過,再往前數,是喬家在做。」
那是一個地產項目,位於江城發展重心之一的新區,因為跟政府搭上了邊,加之當時新區正在大力招商引進投資,幾乎是穩賺不賠的買賣,在五六年前實打實的搶手。喬家是暴發戶,但這麼多年都沒做出實績來,生意做得雜,不上不下的,當年喬建良想憑藉新區的地產項目轉型,磨拳掌想干一票大的,孰知錢沒賺到反而把大半家都套牢進去,被了層皮才僥倖出,否則後果不堪設想。
知的人只有數,連喬西都不知道,現在喬建良還算本分,老老實實經營生意,沒再冒險投資過。
有些東西要查到也不容易,越是放到明面上的事,里的彎繞越多。莊啟楊沒把話說得太明白,又添道:「你舅舅近幾年混得不錯,不靠你們家扶持也能幹出一番事業了,他吃底下喝湯,指不定將來能到伯父那一步。畢竟是親戚,以後強強聯手,是好事。」
二十六的年紀已經不是頭小子,凡事衝,莊啟楊說的每一句話都有深層含義,說白了,就是在勸傅北將事翻篇,別繼續查,反正跟傅家關係不大。雖然不清楚傅北到底想做什麼,但莊啟楊知道幾家關係不一般,深挖下去就沒意思了,商場講利益不講面,多兩層就會發現誰都是黑的,沒有一個好人。
將文件塞進夾層里,把車窗打開氣,傅北一時沒言語。
莊啟楊著煙不吭聲,任自己權衡。
一會兒,傅北才低聲說:「別讓其他人知道。」
莊啟楊笑笑,「我是那種人?」
山莊里又出來人,傅北手機響了,是梁玉芷打來的,催著趕快進去,山莊里還有重要的客人。
.
另一邊,由於夜黑視線有限,司機開車開得比較慢,喬西和趙拾歡坐在車後座,不時聊兩句。
幾年不見,中間沒怎麼聯繫過,如今久別重逢卻不像以前那般親,反而有些生疏,喬西盡量找話聊,不至於冷場,反正就隨便問問。
不管問什麼,趙拾歡都會如實回答,還會拋一個問題回去,有來有往。
「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換的號碼,只有打電話找喬叔叔,他說你早就搬出去了,在七井街開了店。」
一番話既緩和氣氛,又解釋之前寄快遞的事,話不明說,避免雙方都尷尬。
「找點事做,」喬西依然這麼說,抿抿,問,「你呢,在做什麼生意?」
趙拾歡說:「很多,什麼都做,半年前在做遊戲。」
喬西不多問,有些事過於私,商場如戰場,反正自己不走這條路,問太多也沒用,於是轉而聊其他的話題。
車進城后先去七井街,再回大院,兩人一路上聊得輕鬆愉快,趙拾歡很會事,直到喬西下車了,才說了一句:「改天有時間可以一起吃個飯,回來得匆忙,沒來得及先找你們。」
你們,不是你,沒把話說得太滿,也讓喬西不好拒絕。喬西應下,目送車子離開。
年人的際就是如此,總是留有餘地,說三分話做七分事,著漆黑如墨的夜,忽而慨,卻不知道在慨什麼。
回到家,洗澡收拾,依舊窩在沙發上看電視。
約莫凌晨時分,來了一位不速之客。
沒想到會是傅北,喬西開門見到人的那一瞬間恨不得立馬把門重新關上,不料這人用手抵著,輕而易舉就進來。
滿的酒氣,估計喝了不。
喬西不想搭理對方,可還是沒好氣問:「開車過來的?」
「喝了酒不開,坐的莊啟楊的車。」嗓音如常,一點喝醉的樣子都沒有。
「有什麼事?」喬西生問。
把門關上反鎖,傅北卻沒回答,許久,輕描淡寫地說:「看看你。」
每一次都是這一句,好像找不到其它借口了。興許是喝了酒又洗澡,腦袋暈乎不清醒,喬西沒像前幾天那樣強勢,把電視關掉,回這人,糾結該不該讓離開。
喬西格有點極端,在上,自己不好過,也不會讓對方好過,往往殺敵一千自損八百,不在乎那麼多,所以之前才會跟這人做,樂意折騰,仿若肆無忌憚,可還是心有芥的,現在就吊著僵持著,脾不定。
今晚沒有應付這人的力,一天下來疲乏得很,倒是難得聲一回,問:「這麼重要的日子,怎麼不在家獃著,傅爺爺他們不會找?」
「不會。」傅北說。
喬西自然不信,想著梁玉芷現在肯定非常生氣,要是知道來了自己這兒,估計能氣到傷。
夏轉秋的時節,空氣中流中似有若無的燥意,一向冷靜自持的傅北今晚有些不平靜,兀自倒了杯水,語氣沉穩地問道:「這幾年有跟拾歡聯繫?」
還以為要問什麼,喬西沒多想,回道:「嗯。」
其實聯繫得很,有過幾次,後來便斷了,否則今晚在車上也不會那麼生疏。
傅北沒再問,亦沒怎麼解釋。
再之後,困意猶如水席捲,自個兒回房間先睡覺,沒力顧著傅北。傅北在客廳里坐了很久,久到周圍的燈都熄滅了,含著煙了兩口,心裏不復淡然,平直的背抵著沙發一側,取下煙夾在指間,若有所思地看向房間。
這件事,真的難以捉。
迷糊睡到後半夜,喬西半夢半醒,約間聽到浴室傳來水流聲,知道是誰在裏面,便睡著沒管。
對方喝了酒,這大晚上的街上不安全,不趕人就當做了件好事。
不多時,水流聲消失,門被打開,接著燈被關上,床的一側沉,一子涼意裹挾而來。
漸漸的,後傳來的,頸後有潤的覺,微涼的緩慢地移到圓的肩頭,一隻手勾住了結實細瘦的腰,作放肆卻又輕。
淡淡的煙味極侵略,從頸間游.i.移到下。喬西不適應地躲開,子懶散著床,還將腰間的手拉開,有些不耐煩。
「別得寸進尺,」睏乏地說,聲音很輕很低,「要不就去外面睡沙發……」
傅北知道沒睡著,如此就更加確定。
已經有過兩次,遮掩避諱倒顯得奇怪,喬西沒心思搞擒故縱那一套,拉著薄被的一角蓋在腰間,連回應都不願給。
現下時節的天燥熱,尤其是今晚,開著空調勉強涼爽些,涼風吹到了白細修長的上,使得下意識了。
「今晚找你做什麼?」傅北忽而問,莫名其妙。
喬西合著眼皮一不,好一會兒,曲起,進薄被裏,不打算回話。
後的人嚴合地挨上來,氣息微灼,夾雜著酒氣,不肯作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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