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0章楚王殤(3)向氏伏在地上,已經嚇得整個人恐懼而不知所措,先王的駕崩,對於來說是頭上的天塌了,而今日的飛來橫禍,卻是如同地面裂開一道無底的深淵。
先王陵,後宮姬妾要搬往西南行宮,莒姬因送喪過於勞累一時不得起,向氏雖然怯弱,此時也只得出來外奔走。因先王言中有一些日常用的要賞給莒姬及兩個孩子,便帶著兩個侍親去章華臺來領取。
這邊遣了侍跟著管事的寺人去領取,因裏頭雜甚多,便在外候著。
這日太甚烈,見四下無人,便站在外院中間的樹之候著,又見外院人來人往,院甚是安靜,不覺緩緩退進院,想著這亦是當日先王同游此之景,一時走神,慢慢尚著迴廊多走了幾步,凝著院中出神。
偏生這時候剛繼位的新王槐晝寢方起,獨自沿迴廊散步,卻見一個綠婦倚在廊柱上神恍惚,恰是他最喜歡的那種溫怯之人。他子本就有些「寡人有疾」,自先王病重以來,日日侍疾,先王去后他又守靈五月,素了甚久,此時先王奉安,便無所顧忌了。況且他初登大位,周圍的人日日奉承新王,如天地之大,再無人能夠在他的頭上了。想素日行事心裏頭總是還要畏懼威嚴之父王、苛刻之母后,此時這兩座在心頭的大石已經移開,豈不快哉。
因此這幾日早已經拉著邊的宮盡了些興緻,只是終究不能夠盡如他心中之意。這會兒剛走出臥室不久,便見一個人兒已經等在廊柱上,一臉的含思憶,他也不及細想,只道必是邊的心腹寺人萊為他所安排,此時在自己寢宮,豈有顧忌,便撲了上去,著道:「卿卿……」
向氏不過微一走神,便被一個男子撲在上,在臉上又啃又親,驚得魂飛魄散,竭力就想把對方推開,怎奈的力氣又焉能與楚王槐這等素有習武的男子相比,反倒以為故作推搡,更激得火起,著氣道:「人勿,若勾得寡人火起,不及回寢宮便在廊上幸了你!」
向氏已經嚇得哭出聲來道:「大王請放手,妾不是……妾不是……」
卻聽得一聲暴喝道:「大王,你在作什麼?」
這一聲嚇得向氏整個人都倒了,楚王槐趁勢將抱在懷,抬起頭來卻見他母后一臉怒,後跟著數名從人,從另一頭迴廊過來。
楚王槐立刻鬆開手,涎著臉笑道:「原來是母后,母後來章華臺作甚麼?」
楚威后氣不打一來,道:「你父王剛剛奉安,你怎可、怎可……」不好斥責自己剛登上王位的兒子,便轉頭斥喝向氏道:「你是何人,如何敢在孝期勾引大王?」
向氏掙扎開楚王槐的手,撲通跪下伏地泣道:「妾不敢,妾向氏是奉莒夫人之命,來取先王,不想誤此,卻……」
楚威后剛開始還只道是普通宮人,不想竟是莒姬邊之人,這向氏之名,好生耳,不有些猶豫地問道:「你是……」
邊的侍玳瑁卻已經上前一邊,附在耳邊悄聲說道:「這向氏是公主月與公子戎的生母!」
楚威后大驚,新王孝期未過,白晝宣,若是個普通宮人倒也罷了,不想竟是公子之母。新王繼位,權柄尚弱,一舉一便是列國矚目,這烝庶母之名,若是被宗室知曉,便失德,若是被他國知曉,更笑柄。
想到這裏心中如刀攢,怒不可竭,方喝道:「你可知道……」說到一半頓覺不對,轉了話風冷冷地道:「大王,你且出去,這賤婢由母後來置。」
楚王槐本就是在積威之下,本來就有些心虛,被這一喝,頓時如解般,趕腳底抹油地走了。
向氏還道了大難,方鬆了一口氣,便向楚威後行禮道:「多謝威后……」
卻見楚威后一臉怒氣,顧不得統已經親自一腳朝向踹了過去,一邊咬牙切齒地罵道:「賤婢該殺!」
向氏還未說話,便已經被玳瑁一個眼,楚威後邊的侍一擁而上,將按住捂了帶走,並連此時還在宮中的幾個侍侍一併押走了。
回到漸臺,楚威后怒氣不息,頓時就要下令將向氏立時仗斃,玳瑁苦苦相勸,道是道:「先王原有詔,不令人殉。且先王已經奉安,此時若有公子之母暴斃,豈不惹人猜疑?有不知的,會說威后不慈;若人了疑心,只怕有損大王令名。」
楚威后冷笑道:「難道我就這般饒過這賤婢不?」
玳瑁道:「自是不能。但向氏如瓦礫,威后、大王如明珠,豈可為瓦礫而損明珠之澤?」
楚威后怒道:「這不那不的,你倒說出一個辦法出來?」
此時侍宮們早就遣了出去,只余玳瑁和楚威后。
玳瑁想了想,笑道:「奴婢倒有一個主意,不知威后意下如何?」
楚威后冷冷地道:「這向氏三番兩次犯我之忌,若不將活活仗斃,難消我心頭這口惡氣。」
玳瑁陪笑道:「威后息怒,有時候殺死一個人,反而便宜了。求生不得,求死不能,反而是最徹底的懲罰。」
楚威后白了一眼道:「你還在我面前賣什麼關子,說吧。」
玳瑁親手奉上一杯柘,教威后飲了這甜的飲品,平了平氣,才緩緩道:「奴婢聽說,歷來新王繼位,宮中必要進新的宮人。而那些舊宮人,若有賢王實行德政,就會將們放出宮去,免得老死宮中,實為凄涼。」
楚威后聽得不耐煩道:「你到底想說什麼?」
玳瑁繼續道:「奴婢舊年還曾聽說,先王時憐惜那些長年征戰的老軍家室無著,還賜宮與他們完婚……」
楚威后聽到這裏,已經有些猜到,遲疑地問道:「你的意思是……」
玳瑁忙陪笑道:「威后您若是將那些低位的妃嬪和舊宮人一起放出宮去,諒朝臣宗室們也無話可說。若是將其中一些舊宮人匹配老軍,更是新王的德政……」
楚威后擺手,玳瑁頓時住口。
楚威後站起來,緩緩走了幾步,細想著玳瑁的話,卻是越想越是快意,笑道:「善,大善!」
玳瑁見出了笑容,更是趨奉道:「聽說有一些老卒,又老又丑,子劣,甚至還有品不堪者……」
楚威后坐了下來,尾指輕彈了一下角,漠然道:「那也是的命。」
玳瑁會意,輕笑著出去,喚了侍們端著漱洗之進來,重新為楚威后梳洗理妝。
向氏就這樣,一去無音。
莒姬因向氏忽然失蹤,十分焦急,無奈打聽了數日,也只是打聽到楚威後下令,言道宮多怨有傷天和,又言一些老軍隨先王征戰,未家室,故以新王繼位,普天同慶為由,放舊宮出宮,匹配婚姻,以繁衍人丁,滋養生息。
諸人皆頌新王德政、威后仁慈。
此時莒姬已經搬到了離宮,只能悄悄打聽,且時移勢易,宮中人手多半更換,不能如昔日管用了。又怕驚威后,更為自己招來殺機,幸好打聽之下,得知昭已經過問此事,聽鄭姬回訊說,像這般高階妃嬪也沒幾個,俱是名牌上有數的,新王已經回復昭,俱是不會放出去的,由新王恩養終年。
莒姬鬆了口氣,更不敢在此時惹了威后之注目,且公主月又生了病,公子戎又還小,初移離宮手下的宮侍從也散了大半,諸事不備,好不容易才安妥下來,更是無法打探向氏的下落了。
向氏的消失,在楚宮便如湖水上一漣漪,轉眼就恢復了平靜。
誰也不知道去了哪裏,誰也不知道是生是死。
(本章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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