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六要去高家,翟辰特意翻出了箱底的黑t恤、黑子穿上,在樓下剃頭店大爺那里抓一把定型膠,將松散的頭發抓得立正。對著剃頭店的鏡子左右看看,戴上了高雨笙給的墨鏡。
“怎麼樣,夠專業吧?”翟辰用手背拍拍跟他一起出門加班的方初。
“嗯,再添個花臂就能去局里蹲號子了,正好充一下這個月打擊黑社會的指標。”方初抱著手臂涼涼地諷刺他。
“用不起保鏢的窮人,不懂欣賞。”翟辰對自家兄弟的見識短淺表示鄙夷。
兩人嫌棄地互瞪片刻,分道揚鑣。
意外的是,從不加班的高雨笙這個時候竟然在公司里,這讓翟辰頗為驚訝。周六的大廈并不冷清,不小公司老板都深得前輩周皮真傳,將“夜半”這一招運用得爐火純青——“不是公司規定非得加班,是你的前輩們太努力了。”
半強迫的加班,隨著無數的勵志故事:某某員工靠著周六日和下班的零碎時間,上門向顧客推銷產品,終于為了銷售冠軍;莫某,懷孕9個月還斗在一線,臨產前一天談了上億元的大單子,生孩子之后功升職。
于是,周六的財富大廈,依舊充滿了各種打年輕人的影,只有23樓的標點地圖特別冷清。門前的打卡機忽閃著指示燈,公司里只有服務一陣一陣的轟鳴聲。作為一名保鏢,翟辰在這種安靜的環境里便忍不住寒倒豎,快步往ceo辦公室走去。
遮簾拉著,屋子里一片漆黑,極其安靜。乍一進這種環境,翟辰就跟瞎了一樣,只能看見亮著的那一。高雨笙坐在桌前,帶著掛式耳機,屏幕的照在臉上明明滅滅,像博館里打著燈的雕像。
察覺到有人,高雨笙抬眼看過來。原本仿若無機質的冰冷雙瞳,在看清來人的一瞬間和下來,變化快到難以捕捉。
“咔噠”,高雨笙摘掉耳機點了一下鼠標,窗簾自開啟。
常人驟然從黑暗進亮肯定會條件反地瞇眼,但翟辰毫無所覺,能看清東西就直接走過去:“你要加班怎麼不跟我說一聲?自己跑過來太危險了!”
公司里空曠無人,這棟財富大廈的安保并不靠譜,萬一有天罰者混進來那就死得不能再死了。
“他們不會在白天手的,”高雨笙重新看向電腦屏幕,語氣莫名的篤定,“有點東西在家做不了,需要用公司的服務才能理。”后面這句是解釋自己為什麼來加班的。
秉承著職業素養,翟辰沒有問是什麼工作,不用想也知道。標點的融資計劃陷危機,作為公司創始人兼ceo,高雨笙一定比任何人都著急。但他年輕氣盛,不肯在人前怯,便自己加班想辦法。
自從懷疑高雨笙就是天賜,翟辰看他就莫名帶了一層濾鏡。
高雨笙可不知道他的保鏢此刻在腦補什麼,取下掛在脖子上的耳機遞過去,示意翟辰戴上。
“嗯?”翟辰不明所以,扣上耳機。
高雨笙點了一下鼠標,耳機中傳來帶著雜音的對話。
人:“星主,停止天罰吧,我不想讓他死了。”
男人:“天罰由神明掌控,一旦開啟就沒有回頭路。”
人:“可以的,肯定可以的。神能聽到我的祈禱,就能停止天罰。他承認自己錯了,向我道歉了,我能跟他重新開始了,我……”
尖銳快速幾近癲狂的聲音突然中斷,像是被什麼東西扼住了嚨。周圍有雜的腳步聲,不近不遠,連續不斷。
男人:“如果道歉有用,為什麼還要天罰?邪失貞的人,就該讓圣凈化。”
“烏拉!烏拉!”許多人齊聲高喊,而后腳步漸漸統一,“啪嗒、啪嗒啪嗒”,翟辰比劃了一下加拍,正是拜星教那個廣場舞。
音頻暫停,翟辰一把扯下耳機:“你竊聽了袁小的手機?這可是犯法的。”
“我沒有竊聽,只是那部手機的容會實時同步過來。”高雨笙無辜地說著,點開屏幕,右上角有一個小窗口,顯示袁小此刻的手機界面。
“……”這還不如竊聽呢,翟辰面復雜地瞥了一眼,那邊袁小正在跟人用聊天工發消息:
【姐,你幫我想想辦法吧。】
【老板娘:出軌的男人都該死,別信他的花言巧語。】
屏幕突然一黑,高雨笙關掉界面,發了封郵件出去。而后不不慢地站起,整了整袖:“走吧。”
“你一早上就在忙這個?”翟辰有些驚訝,拿起桌上的車鑰匙跟著高雨笙走出去。
“嗯,”高雨笙轉頭看他,“不然呢?”
翟辰忽然笑起來:“好,我以為你們有錢人意識不到,命比錢重要。”錢沒了可以再賺,命沒了就一切玩兒完,現在對高雨笙而言最要的不是丟了2個億融資,而是有一群邪教徒隨時準備給他來個無繩蹦極。
與此同時,刑警隊。
方初在一張簡略地圖上畫了個叉,臉很是難看。因為1802窩點被搗毀,驚了城南的窩點,那個容院如今什麼也查不出來了。而王競航現金易的事,確實在蔡萬岱家里找到了原封未的五十萬,他與殺人主謀蔡老太之間的聯系驟然崩斷了。
“咣當當”,那邊范隊的老干部搪瓷杯突然掉在了地上,引得大家抬頭看過去。
范隊顧不上灑在桌上的水跡,勾手讓方初過去:“初,你來看看這個。”
那是一個超大文件,預覽一段像是某個手機的錄屏。因為文件過大,范隊的老電腦無法下載,只在這短短的片段里聽到了“尊貴的神”“信”等字眼。文件之外,還有一張確的地圖,附帶文字說明:
【技分析出的地點,不一定準確,僅供參考:1,南城華新園小區4單元5樓東戶;2,朝山街46號……】
“這個地方,”方初呼吸驟然加快,“第一個地點,是王強家里的住址。”
刑警隊因為這一封匿名郵件瞬間張起來,罪魁禍首卻一副無事發生的樣子,仔細關掉公司所有的燈,并把茶水間冰箱里凍著的一盒巧克力拿出來塞給翟辰。
“昨天合作商送來的福利,給檬檬留的。”
翟辰把巧克力放進背包里,瞄了一眼高雨笙的神。
那天見過高小姐之后,翟辰特意查了一下高家的事。姓高的有錢人很多,但九逸汽車制造集團就那麼一個。高雨笙他爸爸高震澤,是在各種經濟新聞里都有名姓的人。百科上介紹,高震澤目前有三個兒。姐姐,高雨笙,還有一個弟弟,三個人都不是一個媽生的,況十分復雜。
不過這家伙目前看起來很放松,對于回高家這件事好像并不是很在意。翟辰剛欣了一下這孩子跟家里關系沒那麼張,就看到坐在副駕駛上的高總拿出了一疊演講稿。
“你回家也要背臺詞嗎?”翟辰很是無語。
“嗯,不然吵不過。”高雨笙認真地點頭,拿出筆開始標注重點。
“……”豪門生活還真是復雜,翟辰咂咂,幫不上什麼忙就盡量不給用功的高總添麻煩了。放棄對人形gps的依賴,開啟手機地圖語音導航。
【歡迎使用云路地圖語音導航,目的地為遠山帝景別墅區,喵嗚!】
甜甜帶著小貓的尾音,瞬間將沉迷吵架演講稿的高總給劈醒了:“你用云路地圖?”
“云路”也是近年新出的手機地圖,主要靠不停推陳出新的語音包吸引客戶,與“標點”的技流冷淡風格完全不一樣。不過后來發現只靠賣萌沒有用,也開始走技流,然而起點落后,導致什麼都比標點地圖晚一步。
“嗯,新出的語音包可好玩了,”翟辰渾然不覺,還給高總演示這個喵喵語音包的妙,對著手機了一聲,“汪!”
地圖立刻回了一句:“喵?”
“哈哈哈,好玩吧?”翟辰轉頭看他一眼,發現那孩子還一眨不眨地盯著他。
“你用云路。”高雨笙又重復了一遍。
被那捉一樣的眼神盯了半晌,翟辰才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:“沒,那什麼,我這手機里什麼地圖都有,想起哪個用哪個。”
高雨笙不聽這個解釋:“siri,定位到高家,語音導航。”
【好的,標點地圖為您服務,請系好安全帶。】冰冷的機械音響起,從siri到標點地圖無銜接。
可的喵喵導航被迫關閉,換上了高總那只黑黢黢冷冰冰的手機,毫無但確無比地指著路。
“……”現在的商業競爭都這麼真實的嗎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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