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月晚春的雨本該迷離如畫,可這場暴雨卻讓楊璟到震撼和驚嘆,在大自然的力量面前,人類顯得如螻蟻一般渺小。
他的傷口被雨水沖刷著,皮翻開,出慘白的死,跡才剛剛滲出來,立馬就會被雨水沖掉。
經過了這麼長時間的雨中行走,他已經筋疲力盡,雖然他努力握著那柄鋒利的小刀,可仍舊無法讓自己抖的雙手平復下來,他的雙掌都被鹿白魚的單刀割過,傷口其實很深,如今早已開裂,這種鉆心的疼痛,已經讓他到麻木了。
當那道人影沖到自己面前之時,他看到了那人臉上的刀疤!
果然是鹿家的人追上來了!
楊璟沒有退,因為他知道自己是跑不掉的,他的力已經無法支撐他的逃亡,甚至連反抗都很難起到效果,所以當刀疤臉將刀尖對著自己口之時,他果斷地放棄了抵抗。
刀疤臉見得楊璟垂下雙手,那冷峻的臉面卻沒有毫表,雨水砸落下來,就仿佛砸在一座石雕上一般。
可就在這個時候,又有一個穿著蓑戴著斗笠的人從旁邊沖了出來,一腳就踹在楊璟的心窩上,將楊璟如沙包一般踢飛了出去!
“嘩!”
楊璟落在沒腳的水洼里,渾濁的雨水沖他的口鼻,本就窒息的他被雨水嗆氣管里頭,整個臉都憋得黑紅,雙眼布滿了!
肺部火辣辣如同火燒一般,他的視界模糊搖晃,仿佛下一刻就要死掉那般。
楊璟努力想要呼吸,可膛就像著一座銅山,過得許久才緩過氣來,大口呼吸,拼命咳嗽,雨水眼淚鼻涕混著粘稠的鮮涌出來,這種比上的傷痛還要來得強烈百倍!
他努力眨了眨眼睛,將眼淚出眼眶,視野也就變得清晰,他看清了那人的面容,白皙的臉皮,充滿人氣的明顯雙眼皮,赫然便是與刀疤臉同行的那個小白臉。
如果鹿白魚沒有騙自己,那麼這個人應該就是月娘的相好周南楚了。
從周南楚對自己的痛恨,楊璟也可以看出來,或許鹿白魚并沒有騙自己,起碼在云狗兒這個事上,大部分應該都是真的,那麼只能說明,他們發現自己并沒有死在沉船上之后,便開始尋找自己,或許真的是從陳家父子的口中,得知了自己失憶這個況。
想到這里,楊璟又想起木屋茅廁里頭那尸,鹿白魚等人會不會為了問自己的下落,而對陳家父子了殺手?
想起樸實善良的陳家父子極有可能因為自己而被這些人殺害,楊璟的心里充滿了憤怒和愧疚。
他努力抬起頭來,那周南楚卻指著他,憤然大罵道:“你這卑賤的狗賊,怎麼能對大姐做出這等事來!簡直豬狗不如!”
楊璟知道,這周南楚估見到鹿白魚無寸縷,怕是誤會自己玷污了鹿白魚的清白了。
可他也不想想,慢說鹿白魚重傷,便是他楊璟也好不到哪里去,都這樣的節骨眼了,誰還有心思有力去干那事兒?
不過楊璟也不打算解釋,這些人心狠手辣,沒有半點憐憫之心,為達目的不擇手段,濫殺無辜,即便自己真的是云狗兒,楊璟也與為伍。
楊璟好不容易緩過勁來,又見得那周南楚要沖過來暴揍自己,暗暗將手刀在手中,只要他敢沖過來,楊璟不介意給他留點紀念!
然而那刀疤臉卻出手攔下了周南楚,低沉著聲音道:“公子,大小姐要,無謂跟這狗賊糾纏,還是先帶回去吧。”
楊璟總覺得這刀疤臉是面惡心善,對他也有種說不出的親近,但他知道周南楚似乎對刀疤臉很是看不上。
果不其然,周南楚聞言,果然指著刀疤臉的鼻子罵道:“本公子做事何時要你這賤奴來指手畫腳!”
刀疤臉已經不是第一次被周南楚訓斥,他只是微微皺了眉頭,倒是周南楚冷哼一聲道:“既然你這麼心疼這狗賊,就由你負責帶他回去好了,哼,對月娘由生恨不說,竟然敢對大姐做出這等禽之事,就算我周南楚不殺你,老爺子也要你的皮!”
刀疤臉沒有回話,只是朝楊璟走了過來,楊璟只好將手刀又藏回腰帶里頭,而后渾一疼,便被刀疤臉扛在了肩上。
往前走了一段,便看到兩個人用樹枝和服做了擔架,抬著鹿白魚,邊上還有一人撐著一個竹篾編織,如同大殼一般的大斗笠,給鹿白魚遮風擋雨。
鹿白魚上蓋著干燥的毯子,雖然仍舊抖著,但已經恢復了清醒。
見得刀疤臉扛著楊璟走過來,便吃力地招了招手,楊璟雖然不愿意見,但也不由己。
他的頭低垂著,都往臉上沖,太跳得厲害,微微抬起頭來,便看到鹿白魚死死盯著自己,而后用盡力氣抬手就給了楊璟一掌!
“啪!”
楊璟只覺臉上火辣辣的,鼻子便有一溫熱的鮮流出來,耳朵嗡嗡直。
“你為什麼要丟下我!”楊璟的耳朵還在鳴著,但還是聽到了鹿白魚充滿了幽怨的指責。
他本想解釋,想告訴并非丟棄,而是為了尋找柴火來救命,可看著鹿白魚的表和眼神,楊璟只是冷笑了一聲。
鹿白魚也沒指楊璟會辯解,指著刀疤臉手上提著的那只口袋,刀疤臉會意,便將口袋給了鹿白魚。
楊璟吐出一口沫來,不再去看鹿白魚,此時旁邊撐著斗笠那人才開口道:“先出了山谷,回去再好生計較。”
鹿白魚打了楊璟一掌,仿佛耗了力氣一般,只是點了點頭,一行人便在雨中往谷口方向前行。
刀疤臉沉默著,沒有任何言語,他的軀健碩如鐵石,仿佛有用之不盡的力氣,扛著楊璟就如同扛著一條布袋那般輕松。
不過見得楊璟的口鼻仍舊不斷流,他似乎有些于心不忍,稍微調整了一下姿勢,讓楊璟能夠直起來,不再下行,楊璟這才止住了鼻。
這大雨也不知何時會停,走了小半個時辰,隊伍終于出了這條山谷,前面不遠出現了一座破敗的野廟,這些人擔心鹿白魚的傷勢,也便走進野廟,升起火堆來避雨。
此時楊璟才發現,那兩名扛著擔架的,竟然是材健碩的大齡子,手腳壯,黝黑,太高高鼓起,一看就是手了得的高手。
這野廟供奉的也不知是何方神圣,塑像早已破敗,也看不出個模樣來,大殿空曠且干燥,升起火堆之后格外的溫暖,這兩名武者要給鹿白魚置傷口,男人們就被趕到了偏殿。
刀疤臉在偏殿生了火,便將楊璟抱了過來,周南楚卻一腳將楊璟踢開,仿佛在踢一條落水的癩皮狗一般!
那名給鹿白魚遮風擋雨的中年人也未阻攔,他摘下斗笠,出滿頭花白的長發,三縷長須,面容清矍,很是儒雅。
他湊近了火堆,烘烤著被打的袖和腳,蒸騰起陣陣白霧,見得刀疤臉眉頭皺,便笑著開口道。
“唐沖,我知道你心疼云狗兒,但你要知道,這一次連老爺子都發怒了,雖說事還沒弄清楚,但大小姐這番模樣卻是不爭的事實,這些事兒也不是你我能夠決定的,你也被云狗兒挾持過,你應該清楚他已經變了,不再是那個唯唯諾諾的小子了...”
他的聲音并不大,但楊璟聽得一清二楚,想來這個名喚唐沖的刀疤臉果是對自己很維護,自己在馬車上也確實對他毫不留,只是當時形勢所迫,自己又一無所知,楊璟也問心無愧。
唐沖聽得那中年儒士如此說著,只是沉默地低頭,而后將楊璟抱起來,重新放在了火堆邊上,解下酒囊來,遞到了楊璟的面前。
見得此狀,周南楚又要發難,他漲紅著臉,朝唐沖罵道:“你是不是喝酒把腦子喝傻了!秀績先生難道說得還不夠清楚麼!”
唐沖對此充耳不聞,只是固執地提著酒囊,楊璟瞥了周南楚一眼,沒有遲疑,接過酒囊就咕嚕嚕灌了一通。
古時大多是釀制的米酒,度數很低,口清淡和,后勁卻很足,雖然燒酒技已經很,但尋常百姓還是喜歡米酒的口。
楊璟早已,這米酒腹,整個人都恢復了元氣,便朝唐沖點了點頭表示謝。
那周南楚又要發話,卻聽那個秀績先生開口道:“南楚你也稍安勿躁,蘇某也說句公道話,適才若非唐沖,怕是你要在云狗兒手里吃虧了...”
楊璟聞言,不由抬起頭來,看了這蘇秀績一眼,后者意味深長地淡笑著,顯然看到了楊璟將手刀藏在水里,伺機刺擊周南楚的意圖。
唐沖也是沉默不語,只是低著頭,顯然他也是知道了楊璟的意圖,才過去扛起楊璟的。
周南楚聞言,頗為不屑,卻又不好頂撞蘇秀績,只是低聲嘀咕道:“就憑他?這狗賊如今連死狗都不如,還如何傷我?”
雖然口中如此說著,但他鄙夷楊璟的眼神之中,還是多了一的警惕。
蘇秀績輕笑一聲,目掃過楊璟的腰帶,既沒有點破,也沒有著楊璟出那柄手刀,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,任楊璟如何撲騰,都弄不出毫小水花來。
而此時的大殿之中,兩名武者已經清理干凈傷口,正打算給鹿白魚敷上藥散,鹿白魚便吩咐道:“我的蠱袋里頭有封活散,你們拿出來用上。”
其中一名武者點了點頭,就去翻那口袋子,可當打開袋子之時,表卻有些呆滯。
“大小姐...里頭...”
鹿白魚眉頭一皺,不耐煩地問道:“怎麼了?”
那武者探手進去,抓出一撮撮木絨般的干燥苔蘚和木屑等引火之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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